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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带我去兜兜风吧。”她轻声说。

  他们已在山顶,往下就是回头。车子一路朝下飞驰,山里的夜寂静而微凉,而更远处,霓虹如织交替。

  她不说话,而他也没问,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直直往前开,一直开进华灯之下。余光里,梁又夏的头发被风吹了起来,脸则朝向窗外,不知在想什么。

  有一刻耿竞青在想,如果这个夜晚没有尽头就好了。

  突然,她说:“停。”

  车子即刻刹住,耿竞青转过头。

  “……我去买个东西。”梁又夏揉了下眼睛说,“你在车上等我。”

  这边仍在郊外,店铺零散。耿竞青降下车窗,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,那种专注太单一,甚至有些太绝望了,以至于他忘记去想她到底是要买什么。

  约莫两三分钟,梁又夏的身影重新在马路上出现。耿竞青抬手按了一下额头,就在手掌将视线遮挡住的时候,一声巨大的轰鸣传来,是一辆老旧且超速的卡车——他骤然瞪大眼睛,看见那卡车从梁又夏身前驶过。

  耿竞青的心有一瞬间停住了,他瞳孔放大,眼前的一切竟变得有些涣散。记忆深处的某个场景再度浮现,过去了那么久,可清晰到就好像昨日,原来某种恐惧和不安定从未离开过他。

  正恍惚窒息间,梁又夏已穿过马路,打开车门,回到了他身边。

  她手里拿了个花盆。最普通的一个陶瓷花盆。

  怎么去买花盆呢?还在这么想着的时候,梁又夏扭过头,一动不动地看着他,又摸了一下眼睛,说,看见对面有个园艺场,就想着好像缺一个花盆……伴手礼不是送了个三色堇的种子吗。

  耿竞青只哑哑地“嗯”了一声,而梁又夏不肯把手从双眼前撤开,指尖微微颤抖。

  “真的是最后一次了……耿竞青。”她声音很低,前言不搭后语地问,“你让不让我种这个花?”

  夜又要深了。

  耿竞青哑然失声,凝视着梁又夏的脸,良久,却很奇怪很难看地笑了出来。

  她不知道。

  从来不是他不让。

  第72章 重映

  那些年, 他们的生活里没有什么花的,全是工作——即便如此也要死挤时间出来见面。

  正是七月,机场内冷气开足, 激得她狂起鸡皮疙瘩。梁又夏拿出手机, 点开微信, 耿竞青恰好在十分钟前发来:

  “你现在下戏了吧,在酒店吗?”

  梁又夏嘴角轻微上扬, 手指悬了片刻,但忍住了回复的冲动, 转而点开了和林佳佳的聊天框:“对,我刚下飞机。”

  林佳佳片刻后回:“我的天!好吧【微笑】, 就是为了给他过生日是吧。”

  接着又发了句:“还真是愿意折腾啊【微笑】。”

  六月中旬, 古装剧《仇楼锁马》正式开机, 作为女一号的梁又夏即刻进组,直到今天早上才有了个两天的假期。甚至就在今日凌晨,她还有场大夜要拍。

  然后,就在傍晚乘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。她能赶到的最快的一班。

  因为,明天是耿竞青的生日。

  林佳佳从来没谈过恋爱, 显然是很不解她怎么会愿意这般折腾, 梁又夏笑出了声, 想了想,只回:“换我生日他也会的。”

  “好咯好咯好咯……”下一刻,林佳佳打了个电话过来,“那你什么时候回片场啊?”

  “就明晚吧。”

  “哦……我还想着你能多待一会儿, 那我到时也在北京了。”

  “你呢, 在干嘛呀?你那边现在是下午吧?”

  林佳佳三个月前前往巴黎学习,这几天就要结束进修了。她似乎很喜欢那里, 给梁又夏发了一大波照片,闻言打了个哈欠:“现在两点,躺在床上……不想动。”

  就回一天——甚至一天不到,梁又夏行李都没带,一边大步往前,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。两人自那回金马过后,又机缘巧合地在电影《冒失者》里合作了一次,此后关系就越来越紧密。

  拿到双料影后快两年了,这两年她飞速地成长,完全没有了当时青涩的样子。

  娱乐圈是个让人太快蜕变的地方。

  《赤情下行》后,梁又夏一举成名,签约了徐耀的公司,片约不断,其中不乏名导大作。

  但她似乎运气不太好。

  《仇楼锁马》前,梁又夏拍完了四部作品,两部都因为各种原因上映无望;另外两部呢,一个是《晚安,朋友》,一个是《冒失者》,前者直接大爆,但那种都市爱情电视剧不算是梁又夏的取向,她觉得拍一次就够了,拍一次最好的就够了。

  而《冒失者》反响平平,且在播放期间她被莫名狂黑,梁又夏的口碑和评价有所下降,好些人说“只会和耿竞青搭戏”。

  后来梁又夏知道了,那不是“莫名”。那只是另一个女演员的工作室所为,甚至在不久前,她和她于某活动上微笑、握手。

  尽管她才二十二岁,才出道两年,然而圈子里女演员竞争实在激烈——虽然梁又夏凭《赤情下行》惊艳了业界,可这几年娱乐圈完全不缺能担大作口碑的青衣,甚至在她之前,几个实力派女演员都占稳了位置。

  这里是无形的战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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