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、是云在动

。梁又夏心中一震,看向中间的男人。

  耿竞青抬了下眼皮,仍然很淡定的样子。

  分秒流转,会议室的灯光仍在大亮。

  梁又夏率先回房休息,但躺了半晌,没能睡着。

  于此深夜,几条关于《90分拍摄》的热搜悄悄上爬。

  “绝了,杨帮是不是被耿竞青谋害的。”

  “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的情有独钟啊啊啊!”

  “内部人员,梁鲍准备发澄清了,等着吧。”

  “耿竞青多少年没演过戏了……”

  “冷知识,他当演员拿过的奖含金量比鲍高。”

  “烫知识,梁又夏柏林影后,知道该怎么加戏了吧?”

  “得了吧,柏林影后但片子都上不了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梁又夏合上手机。

  她平日很少看社交媒体,今晚也只是一时兴起,却不想节目组的动作如此之快——鲍远要没下车,这也算打了热度,要真下车了,那就当铺垫了。

  但还借耿竞青的名头,他是答应了吗?

  现在已接近凌晨两点半,她翻来覆去,始终无眠。

  梁又夏打开灯,拿过剧本,希望能催催眠。分明是随意翻开,却不想刚好就是下场要拍的戏——

  “第六十三场,‘吴心田注视着涵明,倾身吻上他的唇角’……”

  梁又夏猛地合上,躺平。

  两点五十五分,又闷又躁,梁又夏穿了个薄外套出门。

  边走,边踢了下路上的小石子,实在无聊,又用脚尖把石头拢起了圈,在圈里蹲了一会儿。

  腿蹲麻了,她站起来,抬头望了望夜空,决定再走个十分钟就回去。常常一归不出,却没曾想这片居住区还蛮大的,不远处有个没水的废弃池塘,和一片荒地。

  梁又夏靠近那个池塘,发现自己就离耿竞青住的地方更近了。她难以抑制地想起那个夜晚,想起今晚的童硕心,想起鲍远,她不得不承认,他们两个人都挺幼稚的——

  这也有点奇怪不是吗。

  梁又夏静静地想着,而这时,寂寥的夜中响起车声。

  她侧过头,有些惊讶,他们居然开会开到这么晚?

  不多时,男人停好车,朝她的方向走近。

  梁又夏慢慢站起来。

  耿竞青声音里倒不见太多疲惫:“你站在这做什么?”

  “睡不着,出来走一下。”她道,“你们讲什么了?这么晚……”

  “还能有什么。”

  梁又夏默了默,忽地想好好看看他的脸。或许是夜太深,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。

  “看什么?”

  “……不是说要换你吗?”梁又夏道,“想看看你有没有涵明的感觉。”

  “那你说有吗?”他挑了挑眉。

  梁又夏收回目光,一时没有回答。然而耿竞青一刻也不停,思维也跳跃:“涵明是什么感觉?”

  “感觉是说不出来的。”梁又夏稍微找回理性。

  “也是。”他似乎很有聊天的兴致,“为什么睡不着?”

  “……突然说要重拍,有点担心。”完全胡诌。

  “担心什么?”

  梁又夏心乱如麻,感觉男人更靠近了。

  “……担心没第一遍拍得好。”

  “哦,”他语气轻快,“那要不要排练一下?”

  “……什么?”

  她抬起头望他。月色为两个人都镀上朦胧的银辉,她都要以为这是梦境。

  “下场戏要拍什么来着?”耿竞青插兜站着,很是主动地回忆,“好像是第六十三场?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梁又夏无法说不是。

  他们更近了。

  真的是梦吧,因为她没觉得自己动了,那力量仿佛是来源于脚下的大地,在为这场鲁莽的靠拢偏移。或许并不鲁莽,但,很鲁钝。

  地在动,天也在动,唯有心快停了。那应该是梁又夏某次出差的时候,一个深远湿热的晚上,他们打了很久的电话。她刚结束工作,累得说话也没了力气,无意抬头,望着望着,突地发现月亮一直移动,却又始终没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。她同耿竞青说了。耿竞青道,他那边的月亮也是一样。

  梁又夏陷入了沉思,头都要仰僵。许久许久,耿竞青才喊了她的名字。

  他的声音无奈又正经,带着笑意:“是云在动啊。”

  原来就是个这么简单的物理问题。那语气让她靠近手机的半边身体都有点发麻。

  这大概是梁又夏脑袋最不灵光的一次了。那个瞬间,过了很久也能时常想起,久到就在此刻,它又忽然浮上她的脑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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