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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一身清俊,青衣墨发,抱着白猫立于槐树之下,自是积石如玉,列松如翠。

  她略微恍神,这样的人,似乎绝不会挽弓搭箭,将她一箭穿心。“……?”

  谢为欢气笑了:“好啊,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。便知你没那么好心,怎么,急着娶我升官发财?”

  “不好吗,”商陆道:“郡主当了十几年,不会觉得没意思吗?挣个诰命新鲜新鲜。”

  谢为欢讨厌他,却也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,一时不知该说什么,只听车轮倾轧在地面上,她瞧见了马车内摆着的兵书。

  “你可知我先前发誓绝不嫁武将?”

  谢为欢开口,“我喜欢的根本不是你这样的人。”

  “嗯,”商陆没有否认,“你说过很多遍了,你讨厌我。”

  “那你会死吗?”

  “是人都会死。”

  “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。”谢为欢皱眉,将兵书推远了些,好似什么洪水猛兽般:“我知道你听得懂。”

  “刀剑无眼,谁也不能免俗。无论是将还是兵,战神还是平头百姓,战火之下,该死还是会死。”

  商陆没有避讳这个“死”字,他也是头回说这样多的话,都是与她。

  “若那些倾慕于你的姑娘们知晓你私底下竟是这般脾性,只怕会当场哭晕过去,”谢为欢轻哼一声:“好在我心善,你若能赔礼道歉,我便不告诉岑嘉年她们。”

  “……与七殿下有什么关系?”

  商陆声音略有迟疑,似是不解。

  谢为欢看着车帘之前他的背影:“你不知道吗?……不过你已经与我定亲了,日后成婚便是和离另娶也娶不到公主,没有哪个公主会下嫁给二婚的男人的。”

  她想到什么,语气轻快几分:“放心,你若战死,我绝不改嫁……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不再嫁人,到时候依阿姐所说的,养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倌……”

  马车忽然停下。

  谢为欢差点没坐稳,正欲蹙眉斥他,便听商陆语气寒凉,带着几分气急反笑的意味。

  “郡主似乎坦诚得有些过头了。”

  他道:“在下这会儿好像还活着,郡主想象的时候,莫要笑出声。”

  谢为欢捂住嘴,下意识回应:“……我没笑出声啊?”

  “想要见郡主,却无人通传,”商陆声音疏朗,带着淡淡的叹:“候在殿外,却听见了这猫儿可怜在树上下不来,原来是你的猫吗?”

  皇后因他将谢为欢置身险境一事对他很有不满,加之并不太信二人之间有什么情分,婚事暂且搁置,他请见数次俱被驳回。

  却无人拦他在殿外候着。他知晓皇后的意思,理解她的爱护之心,并未多说什么。

  谢为欢这才知晓他想要见她,张了张口,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
  她能说什么呢,便是有人通传,她也不会见他的。

  可这婚……她也并没有要悔婚的意思,只是在她从梦魇中抽身之前,暂且先……先这样。

  谢为欢迟疑一瞬,从他手中接过雪团。雪团平日里不理旁人,今日却在男人的怀里躺得舒舒服服,打着呼噜,倒是比平日乖巧不少。

  她感受着温暖的、沉甸甸的雪团,揉了一把,低声抱怨:“又跑,多少人都盯不住你。”

  她欲转身回去,却听商陆道:“它叫雪团?”

  谢为欢抬眸,瘦了许多的下巴瞧着有些尖,衬得双眼更大,身形却伶仃。

  商陆看她一眼:“方才听你这么唤它的。”

  谢为欢点头:“白猫嘛,就是这个名字。”

  好歹是帮她将雪团从树上救了下来,加之先前接触过些时日,已然比最初熟稔了不少,到底不好如往谢一般掉头就走,谢为欢道:“你想见我……有什么事?”

  她这态度,若换做旁人定是要退婚了。商陆若是想要退婚她也不介意,只是毕竟圣旨赐婚,有些难办。若是不退……她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旧情可叙。

  “郡主闭门不出数日,在下发现了一个好去处,郡主或许会喜欢。”

  谢为欢:“什么去处?”

  “郡主可愿与我同去,”商陆朝她伸出手:“日落之前,定然将郡主送回宫。”

  星夜。

  赶了一日的路,途中暂歇京都郊外禅心寺。禅心寺风景雅致,她一时兴起,披上披风,“出去走走。”

  “老爷交代了,姑娘今夜莫要出去,”安四有些为难,“毕竟人多纷杂。此时入了夜……”

  谢为欢自个儿提着灯:“我不乱走,阿璇睡了吗?”“……什么意思?”

  谢为欢略有些迟钝地环顾四周,佛堂分明只有他们几人,不知他身上的血腥味从何处来,又为何会待在这里。

  她想让安四去扶他起来传太医诊治,却听三皇子咳了几声,道:“有水吗?”

  安四看谢为欢一眼,得了授意,自去取水。水装在水囊里,谢为欢递给他,声音有几分抖:“这是什么情形?”

  距离近了,她也看到了三皇子胸口那道正流着暗红色鲜血的伤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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